黎明前的黑暗，正是满载希望奔向晨曦的冲刺时段。

每周一、三、五凌晨5时，位于武汉西南角的蔡甸奓山街兴力村，一团柴火光亮，袅袅炊烟升起，会把你的目光吸引到81岁爹爹刘敦炎的家。

因为这三天是他陪老伴吴小运去医院透析的日子，寒来暑往十二载不变。

本周一凌晨4时48分，才睡了5个多小时，刘爹爹仍按时自然醒，其腰间缠着绑带，腰疼令他起床都很困难，“躺也难，起更难啊。”

起床后，身高1米8的他佝偻着背直奔厨房，择莴苣叶子、刨萝卜，清洗后在灶台里大火烹炒，20多分钟，一盘莴苣叶子、一盘萝卜片喷香上桌，“家中需要烟火气啊！”

紧接着，他要在灶台里煮好一天的米饭，先煮、沥出米汤、最后再蒸。“电饭煲很方便，咋不用？”记者不解。刘爹爹解释，婆婆有糖尿病，这样煮饭糖分少。

大米蒸煮间隙，刘爹爹又拿谷子和米糠到院内喂一群鸡鸭，“一个土鸡蛋可卖1.5元，补贴家用，给老伴补充营养。”刘爹爹自己却舍不得吃。

婆婆患病多，肾衰竭需透析、心脏病要吃药吸氧、糖尿病要打胰岛素、眼疾滴药等等，每天吃的药都有10多种，一个月报销后，也得自费五六千元，而他退休工资仅3000多元，有远在广东湛江两个孝顺儿子的资助，再养鸡鸭，勉强够用。

就像按下编制好的程序，麻利忙活完早间的一项项“功课”，时针指向清晨6时，他喊婆婆起床，滴眼药水、测体温、测血糖、测血压，“血压205mmHg……”内心焦急的他安慰婆婆不着急，帮她穿衣穿鞋。

一番洗漱，爹爹婆婆坐在小餐桌前，莴苣叶、萝卜片、腌菜和米饭，只是婆婆碗里多了一条鱼，“儿子知道她喜欢吃鱼，快递来的罐头鱼。”爹爹指着门口的代步车说，这也是儿子们买的。

午间12时30分才透析，但清晨7时许，刘爹爹将两盒饭菜装进菜篮，载着婆婆前往26公里外蔡甸大街上的武汉济和医院，“车上装了窗帘，但没空调，怕婆婆受热，早走更凉快。”

一路上，爹爹开得较缓慢，目光坚毅，婆婆不时看窗外风景，“以前两轮电瓶车，路面坑洼，摔过几次跤，现在车况路况好多了。”

两小时路程，9时许，二老抵达医院，他搀扶婆婆到透析室门口等待，倒温开水给她喝，给她滴眼药水，忙完后赶紧打个盹……

11时许，爹爹将饭菜放进微波炉加热给婆婆吃，剩了小半碗“她得少食多餐，很多菜忌口，比如土豆和藕等含钾高，她不能吃。”刘爹爹说，等下午4时30分透析完，到家已是傍晚7时，回家前将剩饭加热，她在路上可先垫个肚子。

“这位爹爹很细心很有耐心。”血透室副主任余武军说，一般透析病人平均5-6年就走了，在爹爹照料下坚持了12年，二老都很坚强。

“少来夫妻老来伴，走一个都不好办。”刘爹爹说，婆婆是婶娘介绍的，1967年结婚，婚后他在蔡甸区造纸厂上班，一个月回来休两天，养大两个娃、家里十亩地、养猪养牛都落在婆婆一人肩上，她是村里有名的能人，他休息在家就做饭，但种田耕地心有余而力不足，因为连牛都不会牵；前半生受婆婆照顾，现在轮到他来关爱她，洗衣做饭洗澡、打扫卫生、喂药送医，他一肩挑。

爹爹不会农活，是因从小在武昌长大，其父在武昌电厂工作，因支援湛江发展，电厂搬至湛江，全家就在那里生活，后因知青下乡来到蔡甸与婆婆结缘。

12时20分，爹爹推着轮椅送婆婆进透析室，又送来滴眼药、糖、水和纸巾，“腿上好痒啊！”婆婆抓挠。爹爹说：“你莫抓，我来。”原来爹爹为给婆婆挠痒，特意将手指甲剪得很短。

婆婆关切地望着爹爹说：“老头子啊，该理发了。”

为省钱，爹爹每个月开车半小时到常福去理发，“村里20元，那里15元。”

护士长彭小慧说：“婆婆有时心情不好会吼爹爹，但爹爹总是一脸的笑。”一旁的病友们也证实确实如此。

爹爹深情地说：“照顾她12年，辗转汉阳和蔡甸两家医院透析，我都很累了，她还要受病痛折磨，比我更累，我怎么忍心再惹她烦，她吼我，我一笑了之，哄哄她开心就好。”

午间1时许，爹爹终于能安心吃午饭，萝卜、莴苣叶子和腌菜，没有鱼。病友说：“午休他也不安神，经常进去看婆婆。”

午后2时许，他果然进去了，关心婆婆透析后血压是否降了，血压计一量，显示135mmHg，爹爹欣慰地笑了……

透析完回到家已天黑，爹爹赶紧热饭菜，吃完晚饭，给婆婆洗漱，晚8时许婆婆吸氧睡觉。“吸氧3个多小时，我得等到11时半后才能歇息。”爹爹说，吸氧机坏了3个，这是第4个，所以得一直守着，偶尔打个盹。

周二婆婆不用透析，爹爹不用起大早，上午买了鱼头，午餐是鱼头炖汤和腌菜，一饭一菜，都是爹爹对婆婆满满的爱。

“一周吃一两顿鱼肉，开点荤，婆婆补充营养，我就沾点光。”爹爹笑着喂鱼肉给婆婆吃。

饭桌上，爹爹欣喜地说：“大孙女大学毕业在实习，小孙子在读大二，这都是她带大的，是她的幸福牵挂。小儿子每天来电话，大儿子不时快递物品。这两层楼的房子也是三个妹妹和儿子出资建好的……”

患难见真情。坑洼颠簸的求医路，73岁吴婆婆的医保从无到有，2020年疫情时也挺过来了，刘爹爹拼尽全力拽着婆婆跨过一道道鸿沟，二老感情如一坛老酒，越酿越香。

情长路更长。家人和社会各方面的关爱，助二老度过最困难时期，如今生活仍拮据，但刘爹爹相信：明天会更好！

来源：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陈希

编辑：邵一玲

编审：谢珊

声明：本文转自以上平台，版权归原作者所有，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